小时候,每年的清明节将至前,家家户户的大人就会让小孩去采摘艾草。大家成群结队提着篮子和背篓,向着附近有艾草的田野欢快地进发。此时大家最想做的,莫过于摘到很多的艾草回家,让妈妈做好艾米果然后开心地吃。
找寻艾草当然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它们静静地长在乡间的各个角落,等着我们去寻觅。采摘艾草是个细致活,有点技术含量。妈妈说要选择早晨含有露珠的艾草,选在离草心二到四片叶儿的地方来摘。一般是两手像双枪一样精准地伸出,同时手指尖精准地摘取,动作要协调而且迅速,一下子就把它们抓在了手里。待集满到一定的数量后双手释放,顿时艾草落入篮子和背篓中,我们心中便升起一阵快乐。下午的艾草就不能要了,因为此时叶子有些打蔫儿,因为没有保存住多少水分,做出来的艾米果味道也不会很鲜嫩。小伙伴们争先恐后,一般都能够满载而归。倘若哪个手笨,其他的伙伴会匀出点给他(她),或是大家一起,帮他(她)摘满。尔后,大家齐声唱着革命歌曲《打靶归来》,一路上乐呵呵地背回去交给妈妈。把艾草摆在了大大的竹晒盘里晾晒,让沙子什么的先行掉出,此时竹晒盘里清一色的一团,扑面而来的阵阵艾草特有的清香,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到现在都让我回味无穷。
待到要做艾米果的时候,妈妈会招呼我和姐姐一起做。看上去小小的艾米果,做起来过程其实复杂得很:洗艾叶、煮艾草、放冰碱、和艾团、包艾米果,一道道程序,来不得半点马虎。就说洗艾叶吧,要把艾叶放在大脚盆里,细细地把艾叶用手指叉开进行筛选,找出其中杂草和杂物。其后是煮艾叶,首先要在滚烫的开水里面焯一下,把其中苦涩的水用手尽力挤干。用刀细细地切碎,切得越碎越好,慢慢地看不到了艾草,放入冰碱,渐渐地只能看到艾绒原有的颜色,鼻间是特有的清香。妈妈把炒熟的芝麻拿出来撒上,加上米粉和糯米粉,和到不稀也不稠的时候,将之搓成一个个大小相差无几的丸子。妈妈示范几次,我和姐姐也跟着学起来。
用不了多久,一个个艾米果就都放在了白纱布上。那时我和姐姐都觉得特别新奇,看着不同形状的艾米果从我们的小手上诞生,心中的那股子成就感油然而生。包好馅儿后,我们会把艾米果当成是自己检阅的士兵一般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放在热气腾腾的蒸笼上蒸半个小时,灶里的火也照看得特别细致,直到蒸得口感绵绵,颜色绿得发亮,方才撒上白糖,趁着热气,轻轻地咬上一口,嘴巴里溢出的都是甜而清新的艾草香味。因为有时太烫,只好大张着嘴,让满口的牙瞬间变成了绿色,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回想起来,妈妈每次做艾米果,都像是在教我对待人生的态度,必须严谨细致,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妈妈往往一边说,一边教我们姐弟俩:挑艾草时要挑细嫩的,吃起来才会松软;洗艾草时要仔细,要把夹在其中的细沙、杂草等杂物剔除干净;做事要记住,细致细致再细致,来不得半点马虎。妈妈总是会在一些平常的生活小事上巧妙地引导和教育我们。而通过她老人家一件件细小事情的教育,在潜移默化中,她的话会一直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终生受用。(聂洪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