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结缘”蔺道人
廖国生今年60岁,刚从宜春市少年体校退休。他告诉记者,小时候,他常常目睹母亲及外祖父采用字门伤科推拿为乡邻治病,受家传影响,对推拿也略知一二。高中毕业后,他进入福州某部队医院服役。由于有推拿功底,他先后被组织上选送到解放军第一一零医院、福建省人民医院、福州市林如高正骨医院、福建中医学院骨伤系学习中医推拿与正骨术。
1986年秋,在福建中医学院进修的廖国生首次听导师提及我国现存最早的骨伤科专著——《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其作者蔺道人晚年隐居在江西宜春钟村。充满好奇的廖国生立刻去当地书店查阅这本书的内容。发现该书由唐代名医蔺道人所著,详细记载了骨折、脱位诊断方法及手法治疗原则,还有近50个伤科内服外用方剂,可谓汇集了唐以前医家们的骨伤诊疗经验与成就。
廖国生如获至宝,将该书买回来,一边钻研书中的正骨手法与秘方,一边研究蔺道人的骨伤学术思想。通过研究,廖国生得知,蔺道人不仅是我国第一位采用麻醉术整复和利用杉树皮做小夹板治疗骨折的医者,他还总结出治伤六法和治损七步,成为后世治伤的原则,并形成了我国骨伤科最早的流派——蔺氏骨伤流派。对后世的骨伤科发展影响深远,其中许多宝贵的经验仍在临床被广泛应用,正如中国中医骨伤科学会主任委员、上海中医药大学校长施杞教授在该书重印点校本序言中确认:蔺道人可谓是中国骨伤科乃至世界骨伤科学的鼻祖。
“踏着蔺道人学术思想足迹前进。”在研究过程中,廖国生常与老师或同事探讨学术问题。时任福建中医学院副院长的王和鸣教授对廖国生非常欣赏,他用这句话鼓励廖国生坚持在骨伤医术之路上走下去,廖国生从此牢记老师的教诲,在钻研蔺道人医术之路上越走越远。
1989年底,廖国生从部队转业回到家乡,被分在春台卫生院。有感于当时的宜春没有一家专业的骨伤科医院,于是,经过努力,他将春台卫生院更名为宜春骨伤科医院。工作之余,他仍不忘研究蔺道人的“秘方”。
经过4年对蔺道人治伤古方的研究及骨伤药方的艰苦试制,1993年,廖国生主持研制的骨伤新药“黑肿散”问世,并于次年获得宜春市科技进步一等奖。
经过多年的钻研,廖国生在继承蔺道人等前辈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经验基础上,逐步形成了自己的治伤特色——“八步治损法”,即一正骨(一次手法整复多次调整)、二敷贴(中药黑肿散外敷)、三缠缚(中药带绷带缠绕)、四夹板(四季小夹板灵活固定)、五搽剂(中药正茶油外搽)、六熏洗(中药熏洗)、七推拿(字门推拿术)、八练功(字门功法),让很多骨伤患者受益。
廖国生为患者治疗追寻蔺道人在宜春“仙踪”
在研究《仙授理伤续断秘方》时,廖国生除了对书中的骨伤诊疗法有兴趣外,还不忘书中序言提及的另一个重要细节:蔺道人晚年隐居宜春。
据书中记载,蔺道人早年在长安,是一位很有学识的道人,精于骨伤理论和医疗技术。他一面修道,一面为贫病者、伤折患者诊病治伤。公元9世纪中期,唐室日趋衰渺,统治者为解决经济困难,下令佛道僧尼还俗从事农桑生产。蔺道人晚年因此怀着悲观厌世的思想,离开长安,于会昌年间(841-846年)云游到了江西宜春县钟村,隐名埋术,过着隐居的生活。
当时的宜春钟村到底是哪?中国骨伤科创始人蔺道人究竟隐居在宜春的什么地方呢?如能考证,这将非常有意义。带着这些疑问,从1991年开始,廖国生从两条路线开始寻找蔺道人的踪迹。一是寻找宜春的蔺姓人家。经过一番考证,廖国生发现袁州区三阳镇和慈化镇有姓蔺的,其中三阳有一个叫蔺家坊的地方。廖国生来到了蔺家坊,经反复打听和走访,得知那里姓“蔺”的人家只剩下两户。当问起蔺姓在宜春居住的年代时,蔺姓家人的祖先有“先有蔺家坊、后有袁州府”的传说。当廖国生翻阅他们的族谱后发现,他们的祖宗在唐代以前的晋代就在当地扎根落户了。二是按照书中序言所说,蔺道人隐居的地方是“钟村”。经过查询《宜春地名志》等有关资料,廖国生发现以“钟村”命名的地名有三处:宜春南庙乡钟村、天台乡钟村及外埠的钟村;以小地方命名的“巩村”只有一个,即宜春温汤乡仙巩村。仙巩的“仙”即当时有仙人在此云游故称“仙巩村”,廖国生推断,“巩村”应该就是现在宜春温汤镇的仙巩村。而后廖国生来到仙巩、南庙一带实地查证。在南庙乡花园村后面有一座高山,山上原有座紫云观,山脚下虽然没有发现“蔺”姓人家,但当地人多为“林”“冷”“宁”“任”等与“蔺”音近的姓氏。当地老人说,自己的祖宗是从三阳蔺家坊那边迁移过来的,可能是当时的祖宗没什么文化,不会写笔画复杂的字且方言读音不精准,便取了音相似笔画简单的姓氏。为此,后来当地这几姓祖先遗训有“三代不读书、蠢如一头猪”传说。
1995年,在经过前几次的艰辛探路后,廖国生终于顺利登上了紫云观。在山顶,廖国生只看到杂草丛生中有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一些大石块搭建的石台,可能是观的遗址。站在遗址上眺望,印证了当地“站在紫云观就可遥望源仙台”的说法。但此次之行让他了解到一些其他重要的信息,据紫云观一带村民说,紫云观又有邓登峰、邓尖峰、邓紫云、蔺老峰、小仰山等多个称谓;紫云观的“东面为南庙乡花园村、北面和西面为温汤镇仙巩村和谢家坪、南面为洪江乡古庙村”。据史料记载,“东晋宜春白马道人邓表曾立坛修炼于此”,这位邓真人是一位药师、医师,在此炼丹修仙。廖国生立刻联想到,《仙授理伤续断秘方》的序言中提到过,蔺道人与一名邓先生交往甚密,“道人悬一椰瓢壁间,邓至则取瓢更酌,彭或遇之亦酌。二人皆谈笑竟晷,醉则高歌”。廖国生大胆猜测,邓先生能够和精通医术的蔺道人对酒高歌,两人应该志趣相投,或许这位邓先生正是邓真人的后代。经走访,廖国生发现南庙乡钟村前布头有大量邓氏后代。
《仙授理伤续断秘方》中还记载,钟村的一位彭姓老汉经常帮蔺道人耕种田地。有一天,彭老汉儿子上山砍柴时由于不慎从树上跌落,导致全身多处骨折,伤势严重,彭老汉将情况告诉了蔺道人。蔺道人用自己高明的整骨技术,为其治愈了伤痛,数日后痊愈如初。由此,蔺道人精湛的医术广为人知,登门求医者络绎不绝。因厌其烦,而后蔺道人“乃取方授彭、由始言治损者宗彭氏”,自己隐而不出。彭老汉得到蔺道人秘传后,依方治病,也成为远近闻名的骨科医生。彭老汉称蔺道人为仙,故将所得之书《理伤续断秘方》称为《仙授理伤续断秘方》。现南庙镇钟村一带治跌打损伤彭姓人中仍然有高手。
此外,廖国生在紫云观山脚下的温汤镇仙巩村获知,当地现在仍有邓姓和彭姓村民。他们的祖先在此居住,早于唐会昌年间,这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书中序言所说非虚。于是他又猜测,或许是因为蔺道人医术高明,犹如神仙在世,所以后来就把巩村改为仙巩村。
一步步推敲,一步步考证,虽然做了大量的努力,但由于年代久远,仅凭个人之力很多细节还是难以证实。但廖国生对蔺道人及他学术思想的探寻一直不曾停歇。
在寻找蔺道人踪迹的过程中,各种线索表示:蔺道人祖籍极有可能是宜春,而且晚年定居在宜春。
致力于将宜春打造成中医骨伤文化名片的廖国生于2013年5月组织成立了宜春市蔺道人骨伤科学术研究会,得到了全国骨伤界赞誉。该学术研究会紧紧围绕“挖掘祖国医学,振兴宜春骨伤”这个中心,积极展开学术探讨、科普宣传和科技服务等活动,挖掘整理宜春市骨伤科文化遗产,进一步丰富蔺道人骨伤科学术思想和临床实践经验。2020年3月,他又自费整理印刷了《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和《蔺道人与彭叟的故事》各1000册,免费送给市民,讲述宜春故事,传播中医文化。(记者 徐宝金 文/图)
自费整理印刷的《仙授理伤续断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