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生动演绎过传统工厂流水线的机械式劳动，近年随着植根于互联网的新兴工作的兴起，不少传统制造业工人纷纷选择“逃离”。没有办公场所约束，没有固定时间要求的灵活就业方式越来越受到年轻人的青睐。
■信息日报/信息日报客户端记者陈萌、中国/江西头条新闻客户端见习记者朱嘉明/文
“逃离”制造业 奔向服务业
光大证券分析师表示，“逃离”制造业而奔向服务业的现象在年轻人当中尤其明显。以新增劳动力供给的两大人群来看，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大学毕业生和蓝领都有弃制造业、选服务业的趋势，90后第一份工作从事服务业的比重已达30%。另据美团点评研究院的《2018年外卖骑手群体研究报告》的数据显示，外卖骑手的平均年龄在26岁-30岁左右，35岁以下占比近70%，80、90后为骑手群体的中坚力量，占比高达82%。值得注意的是，31%的外卖骑手上一份职业是产业工人。此外，目前在纺织电子等轻工业工厂里工作的部分工人，也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兼职送起了外卖，其中不乏一些人浅尝到甜头之后，毅然辞掉工作加入到了全职外卖骑手行列。小李就是其中之一，其毕业后在电子业工厂工作了8年，加班后收入只有5500元，而全职送外卖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7000元薪水。
不少外卖骑手向记者表示，选择做骑手最大的原因是多劳多得且工作时间灵活，除此之外，还能了解和认识到更多行业和人。“从制造业角度看，其越来越不吸引年轻人，这一打击是致命的。一个失去年轻人的行业，就会如一潭死水，发展进步无从谈起。”南昌大学教授张文表示。
正在人才市场求职的80后小顾对记者说，传统的制造业企业虽然也可以开出看似七八千的工资，但实际上这个工资是有较大水分的，“真正能拿到这个工资的人是非常少的，而且对于熟练工人而言，这种工资水平其实并不算高。再加上大多数工厂本身的工作环境较差，让人不太愿意接受”。
送外卖时间自由工资还高
“跑单王月入三万”，“外卖骑手月薪过万”……一段时间以来网络上流传着这样的“高薪传说”。事实上，外卖骑手的收入因个人经验、付出时间而差异较大。
全职外卖骑手小邹向记者表示，他现在一天跑三十单已经到顶，一个月几百单跑下来也才5000多元，真实收入并没有过万那么多。小邹表示，他原来是在工厂做流水线工人，工作时间不自由，每月只有3000多元，收入也较低，便想着转行，今年春节后做了全职外卖骑手，身边的资深外卖骑手一个月随便都是8000元左右，目前自己收入不高很大程度上是送单技巧上还不如资深骑手，在时间分配上经验不足，“根据商家的出餐速度，以及对小区的了解，行程路线都需要规划好。身边一个厉害的骑手小林可以同时跑10多单不超时。”
记者联系上了小邹口中这位“跑单王”小林，他表示自己从早晨跑到晚上，每天最多可以接单六十几个，平均一单7元，一天收入有400多元。只要肯干，一月跑千余单，最多能挣万元左右，相比之前在工厂的工作，现在不用准点上班下班，时间比较灵活自由，虽然累点，但是辛苦与收入能成正比，心里也感到很欣慰。只是，“虽然自己每天送的都是热乎乎的外卖，但自己却没办法按时吃到热乎饭”。
一名外卖站长表示，月入过万一般是在旺季且全月无休，如果每月都这样，骑手肯定早就累趴下了。日常如果遇到难缠的顾客还有可能被投诉，有时候怕误点还会闯红灯，通常外卖骑手的平均收入在6000元-7000元。“其实在我们外卖平台做骑手，就像是吃青春饭，年轻时候可以，上了岁数就不行了。”
外卖行业只是服务业分流的冰山一角
“性价比仍是目前年轻人做职业选择的核心考量。但为了个人发展，目光就得放长远些。”南昌市人才市场人才评鉴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短期来看，做骑手送外卖，确实挣得比较多；不过长期来看，在工厂上班提升自己的技术，前途才更有保障”。
事实上，外卖行业只是大量服务业分流势力中的冰山一角。《2018快递员群体洞察报告》统计显示，截至2018年全国快递员总数超300万人，80后已成为快递员大军的主力，90后紧随其后且占比提升明显。加上近些年互联网公司在生鲜配送、餐饮供应链等等不断发力，未来所需劳动力或将越来越多。此外，已登记在案的合规网约车司机，截至目前共计373万人。
在记者与一位网约车司机闲聊中，司机说已经辞掉工厂工作，专职从事网约车工作，虽然现在没有过去赚钱多了，但仍然比之前在工厂挣得多，而且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累了就关掉客户端不再接活，休息好了再打开客户端拉人。自由自在，不用被工头或经理训斥，也不用苦熬八小时甚至十个小时下不了班。
人往高处走 人随产业流
“年轻人宁愿送外卖也不去工厂。”这种实际上是市场这只“无形的手”进行劳动力资源配置的结果。外卖行业从制造业抢人，乍看起来似乎是“灵活就业”完胜了“固定就业”，但从本质上是中国制造业、服务业革命正在进行中的一个具体场景。
从个体层面看，这一代年轻人的择业观与他们的父辈相比迥然不同。这些成长于互联网时代，接触的信息也远多于父辈，除了追求基本的物质满足，他们还有更高的精神层面需求。他们希望有愉悦的工作环境，珍视工作中是否能享受到自由。从产业层面看，第三产业就业人员占就业人员比重近半数，比第二产业高出近两成。相比制造业工人的待遇，服务业相对较高，上班时间灵活，制造业流水线岗位的职业性价比便高下立现了。
新兴服务行业吸收了大量劳动力，某种程度上也提高了人力成本，对制造业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外卖、网约车、快递等新兴服务业吸纳大量年轻人就业是大势所趋，这既倒逼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契机，也应当是中国制造业和服务业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过程。”某券商分析师对此抱以乐观的期待。
劳动力资源的大规模单向流动导致的“用工荒”屡现说明，不少工厂的经营者未作出有力改变的原因，更多的大概是“不能”。提高待遇招工，很可能是一笔“收不抵支”的买卖。“制造业用工荒，实际上反映了在生产部门的劳动力市场上存在着劳动力价值倒挂的问题。按照人均GDP计算，相当一部分产业工人应该步入社会的中等收入行列，但当下产业工人用工荒的现实，说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市场价值被大大压低了。”南昌大学教授张文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