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甑一般用杉木制成,有树脂渗出的松、樟等木料则不合适。但最早的甑是陶泥做的,“甑”字偏旁为“瓦”,显示出这种器具的原始风貌。相传甑是黄帝发明的,但它只是炊具公式的上半部分,用来放置食物,底部通蒸汽;下半部是鬲,用于煮水。在先秦时期,甑不仅是烹饪用的厨具,也是重要的礼器。至于甑什么时候变成木制的,这恐怕与铁锅的广泛应用有关系——没有锅的阻隔,木甑只能当燃料了。
用饭甑做饭,程序比较复杂。先将淘好的生米放入锅中,煮至六七成熟捞出,放入筲箕滤干成为糁饭,然后再均匀倒入预热好的木甑里蒸。等待饭熟是令人煎熬的,因为时间实在漫长。
肚饥的孩童急不可耐,揭开盖子想尝尝米饭,却往往会遭到长辈的呵斥,因为这会影响“上气”(指水蒸气从盖缝冒出)的进度。只有当热气从甑盖的缝里持续冒出时,米饭才差不多熟了。记得双抢时做夜饭迟,一些孩童在等饭的过程中,扛不住瞌睡的来袭,最终夜饭也省了。
关于甑,宜春有很多俗语。比如:“鱼唧咽饭,甑底都会刮烂”,说的是鱼菜(此处的鱼菜专指搁辣椒的鱼菜)特别下饭,以至于大家把饭都吃光了。过年过节走亲戚,如果动身晚或路上耽搁了,赶不上正餐,叫做“行到饭甑背”。主人绝不会让客人饿肚子,妇人家到灶前炒个下饭菜,或者捂碗“嘎嘎面”,这也是待客之道。
还有句俗语叫“猫撞饭甑笑煞狗”。农村养狗看家,养猫捉老鼠,自古如此。猫习惯上蹿下跳,有时候会将饭甑打翻。但猫不喜欢吃干饭,狗听见响动跑过来,便可以从容地大饱一餐。主人因为猫打翻饭甑惩罚它,但狗乐得无事,还吃得个肚子滚圆。放在生活中可以引申为:自己空忙一场,好处却给别人占了。
与饭甑有几分相似,农家的尿桶也是倒圆台形,只是少了一个盖,多了一条耳梁,宜春人因而造出了一个有趣的词:“尿桶改饭甑”。尿桶与饭甑在现实中不太可能相互改装。这实际上是用来比喻粗俗的事物经精心倒饬,也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这有点类似于“草鸡变凤凰”的意思。
(摘自杨胜云《宜春话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