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才莲、刘祖刚 文/图
大概是在扶贫工作站工作的缘故，在遂川县大坑乡这6年多，打交道最多的，算是那1000多户贫困户了。给我印象最深的，那肯定是长隆村一户贫困户母亲，人生经历曲折丰富，但又不屈不挠，人格魅力深深感染了同样出身农家的我。
中年突遇大变故
王满凤，1943年8月出生在大坑乡灵潭村，因为家境贫寒，8岁时，被送到二三十公里外的长隆村，成为一名童养媳。所幸那家人淳朴善良，待她非常不错，在共同生活中，她与李声柝结为夫妻，先是收养了丈夫的侄儿，又陆续生育了5个儿子。
1983年的一个傍晚，当时担任村干部的李声柝去参加乡里的会议，半路发生车祸不幸去世，当时王满凤才40岁，只能独自挑起这个家，最大的儿子年仅16周岁，才刚初中毕业，本可以分担点家庭负担的他，却检查出了心脏病，不能从事体力劳动。而最小的儿子才2岁，刚学会走路。
面对巨大的变故，这位母亲的命运将会改写，她面临三道大难题：一是丈夫欠下的大笔债务；二是抚养5个儿子长大成人；三是治疗大儿子心脏病的高额费用。王满凤后半生充满巨大挑战，也注定不会轻松，哪成想，这段最困难的日子持续了20年。
命运多舛并未击倒王满凤，相反，她精神依然乐观，以积极的心态面对，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扛起个家。起早贪黑田地劳作，不太会田里劳作的她，跟村民学习，劳动强度连村里的男人都十分钦佩。干起活来，就连歇息喘气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因为全家上下都等着她张罗。
儿子每年出钱送王满凤出去旅游家里家外一把手
家里，王满凤既要做好母亲该做的事，做饭、洗衣、卫生；家外，要像男人一样，为孩子们挡风雨，应付内外；只要是能赚钱的，她统统揽下。丈夫过世几年后，亲戚邻居也给她张罗过几个对象，希望减轻其家庭负担，因怕孩子受到伤害，她毅然舍弃后半生可能的幸福。
在县委工作的四儿子回忆，虽然当时自己还小，但记得很清楚，在各种脏活累活面前，母亲几乎没有任何怨言，更不会拿孩子出气，任劳任怨，需要多大的肚量，才能包容家里家外这么多事，真应了那句：母亲如大地，滋养着万物，细润无声。
已过七旬的王满凤记得，有一天，干完活后回家时，看着几个儿子排排坐在村头等她，这位坚强的母亲心碎了，没爸的孩子遭人疼，于是，没进过学校门的她更加拼命干活，她尽可能让孩子们过得好点，都能出人头地。
因为是童养媳，王满凤从没有进过一天校门，但不妨碍她要把孩子送学堂！她累死累活也要让儿子们读书，改变命运，尽管学费、生活费对她来说是笔天文数字。即便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大量村民外出打工赚钱的大背景下，她都没有改变这份信念。
那时候，九年义务教育尚未普及，也没有如今的免学杂费。临近开学，王满凤就头痛不已，尽管早早就开始拼命干活筹措。几个孩子巨额的学费，就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由于5个儿子年龄跨度大，这种苦日子延续了20余年。
维持母子们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交学费了，那时候，能想的办法王满凤都会去尝试。向亲戚和邻居借，实在没有办法就欠着学校的，来年再交。就这样，只要能读一天的书，坚决不让孩子辍学，不管成绩好坏，会学愿读都是大力支持。在当时，哪怕让孩子辍学也无人说三道四，更别说拉扯5个孩子的苦命女人，这般远见，对于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那是难能可贵的，正所谓砸锅卖铁也要供娃上学，一点也不为过。
在长隆村，王满凤尊师重教也是出了名的。每年两个学期开学，她都要请村小老师吃饭；但凡见到考学后在外工作的人返乡，总高看一眼，非常热情招呼到家聊天，拿来教导自己孩子要好好学榜样，出人头地，做有出息的人。平时嘴里念叨最多的事：“要好好读书，才有出息”“读好了书才不会吃亏。”为了挣学费，她曾带领大小孩子们一个暑假砍柴几万斤，全家出动摘山仓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3个孩子考学工作，都表现挺好，有两个还从事过她最喜欢的教育事业，孙辈中，也已有两人教书，一个农村女人，正用睿智影响着几代人。
读书固然重要，但王满凤时刻不忘孩子的品行教育。有句话说：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在这位母亲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四儿子回忆道：“在养育、家风方面，母亲不断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不要浪费一颗一粒粮食，吃饭的时候，掉在桌上的米粒，母亲会一点一粒捡回来吃掉，对于衣服，也是老大穿了老二接着穿，依次传递，破了又补，直到不能再穿了为止，缝缝补补见证了她的爱和节俭节约。”
当然，这位温柔的母亲也有严厉一面。只要孩子在外闹事，或在学校犯错，老师找上门了，王满凤也是二话不说，先批评一顿，然后再平心静气说：“不能和别人打架，在外惹是生非，伤到别人自己都得花钱治，我们没钱，即使有，也留着需要的地方用。”二儿子回忆到。
风雨过后现彩虹
在邻里关系处理方面，王满凤也有一套哲学，那就是大度。她说：“以前家里穷，最苦的时候是借钱都借不到，别人也担心我这样的家庭，借了还不起，干脆就躲得远远的，用各种理由搪塞。”尽管如此，她还是一脸笑呵呵的。一次，隔壁李某某因地里的活多忙晚了，家里孩子一个劲在哭，王满凤见状，便叫过来一起吃饭。
像这样帮助左邻右舍的事，王满凤都是尽自己所能。常说渡人亦渡己。正因为这样，很多邻居也慢慢感化，也愿意和这个家打交道。虽然穷，还是非常热情招待走村串户的手艺人、小商贩，借宿吃住都行。对于村里公益事业，也是特别支持。村里礼堂因年数太久，倒塌重新修建时，她发动儿子们筹集1万多元，另自己主动捐款5000多元。“她就是这样，善良、本分、宽容大度，不愿与人计较的。”大儿子告诉笔者。
王满凤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位母亲：认识她的人，都说是位了不起的农村妇女；经过了跌打滚爬的女汉子；是位有智慧、有信仰、有追求的母亲；更是热爱生活，爱护孩子，牵挂儿孙未来的好长辈。
因为执著，坚韧，王满凤艰辛付出下，孩子们都过得不错。这位年后七旬的母亲身上，依然能体会到乐观豁达的生活状态，尽管耳朵有点背，口齿也不如当年，但面对笔者，总是一脸笑呵呵的。总说过去的那些，都是本分，也是自己的责任，当然，很欣慰孩子们能这么争气。
儿子因为有这样的母亲，孙辈因为这样的奶奶感到无比自豪，更宝贵的是面对坎坷坚韧不拔，毅然坚持的难能品质。这位母亲值得赞赏，值得敬佩，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