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绵延数百里,横卧湘赣边界的罗霄山脉腹地,得益于得天独厚的生态,出产不少名茶,有湖南的玲珑茶、江西的狗牯脑、井冈翠绿……而在罗霄山脉南段东麓的遂川县,最出名的,莫过于“百年世博两获金奖”的名茶——狗牯脑茶了。
在遂川,每隔几年就会举办一届茶王赛,诚邀四海制茶高手前来切磋技艺,也因此诞生了一批“茶王”。
春分一过,便是一年一度绿茶采摘的黄金季,阳春三月的雾霭中,笔者慕名来到亦仙亦俗的狗牯脑茶主产区汤湖镇,不仅目睹了茶山的美艳,更感受了三任“茶王”那绿叶对根般的情意。
茶世家的坚守
从白土村委会旁小径直走,再下山脚过桥,沿500多个台阶拾级而上,便能望见半山腰处错落着几栋客家民居,狗牯脑茶第八代传人梁华平祖祖辈辈居住于此。
梁华平今年38岁,小儿子都9岁了,谈起茶祖梁为镒,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说,茶祖本是做木头生意,清嘉庆元年(1796年),水运一批木材到南京销售,因突遇洪水,木材全部被冲走,幸遇精于制茶的杨氏(茶祖婆婆)收留并结为夫妻,后携茶籽回乡种于狗牯脑山上,因该茶制作精巧,色、香、味超群,名气日隆。一李姓乡绅将数斤狗牯脑茶叶带到美国旧金山参展,竟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喜获金奖。
“从此,我们梁家代代以茶为业,父亲梁光福已是第七代。1979年他高中毕业后,毅然选择回家继承种茶事业。1982年,受邀参加中国茶业青年考察团,赴日本考察茶树栽培和科技在茶叶生产中的应用……”梁华平回忆道。
2003年,梁华平从部队退伍后,放弃在外发展的念头,从头学起祖辈留下的制茶技艺,并创办了遂川县汤湖梁记传承茶叶专业合作社。现在,已有茶园360多亩,每年春茶采摘,要请60多个采茶工,最多一天要制茶上百斤。
2008年,狗牯脑茶制作工艺入选江西省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9年12月,又被列为江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
梁华平对笔者说,税收政策给予了茶业发展一路支持,品牌得以越做越大。从种植、抚育、采摘、制作、销售,都是按农产品自产自销免税的,对茶叶经营者月收入10万元以下免征增值税,还免费提供发票。
不远千里,从天津市滨海新区赶来的客商孙海英,就想探寻正宗的茶源、品质、产区、工艺,了解当地的营商环境。他总共爬了3000多级台阶,来到海拔900多米的狗牯脑山,在梁家老屋与梁光福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山时,他买了20多斤茶叶,拿着开好的发票,商定了长期供货的联系方式,说了句:“你们这里的税收环境真好!”
老茶王的执拗
“从种植到开采,一般要3-5年,每4-5万颗芽头,经过拣青、摊青、杀青、初揉、炒二青、复揉、整形提毫、足干等多道工序,才能制成一斤顶级狗牯脑绿茶。它外形秀丽,芽端微勾,白毫显露,香气清高;泡后茶叶速沉,液面无泡,具有汤色清明、滋味醇厚、清凉可口、回味甘甜等特点……”端起一杯青酽如汤的绿茶,王跃生如数家珍。
62岁的王跃生种茶制茶30多年,是当地首届茶王赛获奖者。2010年,参加上海世博会名茶评比,获评“绿茶类”金奖。2015年7月,其专业合作社选送的“遂汤牌”狗牯脑特贡茶,在意大利米兰世博会荣获金奖,着实风光了一回。
王跃生高兴地对笔者说:“汤湖镇现有人口1.9万,家家有茶园,户户会制茶,70%的家庭有制茶机,80%的农户脱贫致富。”
王跃生不仅懂茶,对税收的理解丝毫不亚于业内人士。
谈到税收对茶产业的支持,王跃生慢条斯理地介绍,为彻底改变家庭作坊的经营方式,乡办企业性质的茶厂成立,以梁家传人和茶校专业人员为技术力量,不断调整产业结构。面积从最初的500亩、1000亩,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1.2万亩,产量也大幅上升。1984年10月1日,《产品税条倒(草案)》出台,茶叶产品税税率按毛茶25%、精制茶15%征收,茶厂每年上缴国家税收30-40万元之多,市场上也加大对收购贩运户的管控,零散税收也征收不少。在当时,对茶农一直以农产品自产自销给予免税照顾。
1994年1月1日起,产品税改征了增值税,2017年7月1日起,简并增值税率,取消了13%的税率。2018年5月1日起,农产品税率降为10%。这些,都是税收对茶产业的情意,作为亲历者的王跃生如是说。
王跃生的儿子王太亮在萍乡市开了家茶叶专营店。一次,他与湖南客商谈好了一笔3万元的生意,对方不用开具发票。王太亮心想这笔生意没人知道,又有免税优惠,下月申报时还可扣下这一笔,就能不突破10万元的“临界点”。
王跃生知道后,痛骂儿子一番后,语重心长地说:“做人要诚实,做生意讲诚信,税收上的事有多少就报多少,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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